『最美好的一晚』

“哈哈幹的不錯,小鬼”
門口的男子隨手將甘草糖丟到卡希爾的臉上便大力的關上了門。
卡希爾撿起被丟到雪地上的乾草糖,放進麻袋後,一步一步的走向下一家點著燈火的房子。

“今天收…收獲不錯,果然只要在這天閉嘴別說話就能有好效果”

卡希爾心理想著,一邊感受著手上麻袋的重量,一邊如品茗般細細感受著這多年來未見的好心情。其實認真來說,卡希爾已經幾乎不記得能自由上街的感覺了,打自己被從巴黎拐賣到倫敦這鬼地方以來,自己每天除了被人當成畸形野豬驅趕,就是被當成黑死病患者暴打一頓,甚至還有不少人因為他的法國口音而各種唾棄扔石頭。
不過自從某個奇怪的習俗傳進來後,每到10月就會有不少人把他奇怪的長相當成有趣的裝扮一笑置之,還有不少家庭會給他甘草糖吃,雖然現在市面上還是有不少詬病這節日的言論,不過他其實也管不了這麼多,糖到嘴邊都快來不及吃了哪還有力氣擔心那些。

在心裡自言自語的功夫,卡希爾已經走回一間破舊的小矮房,他用手撥掉肩上的積雪,小心的跨進被腐蝕到快要倒的門檔中。
“奶奶,我回來了!”
廚房裡,爐灶前,一支微弱到幾乎要熄滅的燭火旁,是一位滿臉寫著慈祥的老女人,正在拔著身邊一小袋發芽的馬鈴薯上的莖,見狀,卡西爾隨手拉了個小籃子充當椅凳坐到老奶奶面前。
“快別弄那些發..發芽的馬鈴薯了,我這有甘蔗糖呢! 奶奶快吃吧!!”
“卡希爾啊…. 聖誕節快樂呦…”
“聽說是叫萬…萬聖節啦,奶奶”
“啊哈哈…是嗎….”
要說卡希爾這樣一個畸形又瘦弱的小孩是如何從奴隸販賣商那裡存活下的,那可得多虧了面前這位老人,在一個奴隸主又因為樂趣而把卡希爾打的半死不活的午後,是她趁奴隸主不注意時割斷束縛卡希爾的繩子帶他逃到現在位於倫敦的這個小房子裡,在接下來的幾年內,這間小破防便成為了卡希爾實質上與意義上的庇難所,直到最近,多虧了萬聖節這個奇特節日的掩護,作為法國人的卡希爾才能稍微放下警惕,一個人上街而不會被找麻煩的村民們圍毆。

“要…要是萬聖….聖節可以一直持續下去就好了”

 

 

卡希爾拿起甘草糖,小小的一口一口咬了起來,這個晚上,大概是最幸福的一晚了吧。
“就是這裡!! 就是這個地方!!!!”
門外忽然傳來巨大的叫喚聲,隨著火把與草叉而來的是一整群憤怒的村民與一位全身純黑,頭戴著奇怪鳥嘴面具,自稱醫生的高大人形。
刺眼的火光灼燒得卡希爾睜不開眼,他踉蹌的站起,手邊還緊緊握著吃到一半的甘草糖。
“醫生!! 就是這裡! 就是這個女巫把我的妻子害死的!! 就是她在散播那該死的黑死病!!!!”
那個奇怪的鳥嘴人並沒有回應在一旁大聲嚷嚷的村民,他一腳跨入狹小的屋子中,可是這粗魯的行為依然把那已殘破的門檔給撞爛,伴隨噓噓吹入的寒風與如小溪般不斷流入的雪水,這鳥嘴人已經站在試圖阻擋的卡希爾與老奶奶面前。
“你…你不准過…過來!!!”
卡希爾操著他不太標準的英語大聲吼道。
“我可憐的孩子呀… 就是她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嗎?”
說著,鳥嘴人抽出一根長長的棍子,想也沒想就朝卡希爾的臉上揮去,巨大的衝擊使卡希爾頓覺天旋地轉,依稀中他只看見那鳥嘴人一把抓起奶奶,並將她拖出了家門。

“嗯….啊…這…這裡是哪裡…?”

終於從暈厥中回神的卡希爾,發現奶奶被五花大綁在火刑台上,腳下的稻草已經在熊熊燃燒,試圖上前搭救卻發現自己也被腳鐐死死的拴在地面上。
“親愛的村民們啊!! 已經不用再害怕黑死病了!!! 這該死的女巫已經被我們捕獲!! 在大家的見證下!! 我們將用神聖的火焰淨化這與魔鬼通姦的妓女!!!!!”
那鳥嘴人站在台上大聲的吼著,伴隨著身後竄升的火光與面前嘶吼附和的村民,莫名還有點神聖的錯覺。
“奶奶!!!”
卡希爾撕心裂肺的大喊絲毫沒有傳達到已經陷入瘋狂的村民耳中,隨著嗓子逐漸沙啞,他心中最愛的奶奶也在群眾的圍觀下化作一俱焦屍。

已經哭花的眼睛和止不住的鼻涕口水,卡希爾虛脫一般倒在將他束縛住的刑俱上,在已經被淚水模糊的視線中,他看見那鳥嘴人跟村民們圍繞到自己的身邊。
“我可憐的孩子呀… 看看你這畸形的臉龐與殘缺的身軀,若不是那位該死的女巫,你現在應該也過著平凡而幸福的人生吧…”
聽到鳥嘴人說著什麼意義不明的話,卡希爾只能奮力的大喊:
“還我奶奶!!! 你…你不知道… 你什麼都… 都不知道!!!! 奶奶!!!!!”
“已經被蠱惑到如此地步了嗎….”

鳥嘴人蹲下面對著卡希爾因憤怒而扭曲的面容,將一大口甘草糖暴力的塞進卡希爾嘴裡。
“我會治癒你的罪孽,孩子,這甘草糖就當最後的餞別禮吧”
鳥嘴人慢悠悠的站起,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示意身旁的村民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而在他剛踏離人群的瞬間,一記重拳便朝卡希爾的臉上招呼過來,緊接著就是如雨點般的拳打腳踢。

在這頓令人頭暈目眩的圍毆中,卡希爾的思緒卻意外的逐漸清晰。

“啊……. 真是甜啊……”

11月1日的太陽照常升起,廣場的人群早以散會,只剩下一俱被揍到不成人形的肉泥。

一年後的萬聖節,村中再次難得於夜晚燈火通明,家家戶戶的門口都放著或由大頭菜或由南瓜雕成的鬼臉燈,細雪飄飄,地板上由雪水與泥巴混成的許多細小腳印都展現著今天會是孩子們的快樂時光,一扇木門打開,又一支小腳半踏出了家門。
“佳麗!! 等等!!”
家中大人的聲音叫停了小腳的主人繼續向門外邁進的雀躍步伐。
“你的面具!!”
“喔喔! 謝謝媽咪~”
佳麗回頭轉向還在家中的母親,她正慌亂的從廚房跑來客廳,一手捧著切到一半的馬鈴薯,另一手則拎著前幾天剛畫好的麻布袋面具,她一邊將面具遞給佳麗,一邊帶著擔憂抱怨道:
“唉~ 真不知道這萬聖什麼的有什麼好的,要是被你爸知道你參加這種節日,小心他打斷你的腿”
“我會小心的啦!!”
小佳麗戴上她的面具,試圖不去在意母親那不知是關心還是威脅的言論,她抓起丟在一旁的小籃子,準備轉頭出門去為自己跟小夥伴們要一些甘草糖來吃,可就在她終於準備好要出門的瞬間,媽媽的手大力的將她拉回了家中的玄關。
因為這莫名其妙的行為,小佳麗感受到一陣煩躁,心想著媽媽是不是又反悔了,正要回頭抱怨的瞬間,一陣令人感到惡寒的黏膩甜味包覆了她的鼻腔。

甜味的來源是一個站在家門口不遠處的人型,身形不大,但奇怪的鳥嘴鹿角以及覆蓋全身的黏稠糖漿正慢慢的往家裡侵蝕,厚重的糖漿覆蓋了臉部,看不出它的表情,但可以確定,它絕對不是什麼來要糖吃的可愛小男孩。

 

伴隨著臉部的糖漿裂開一道縫隙,像是『糖』一樣的低吼與幾乎令人窒息的甜味傳進了兩人的腦中……

卡希爾的一部分過去已經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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